顾长歌

未及今夜忽逢君

风华【无差,修改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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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一川风华,待故人还家。

 

(十一)成空

 

风拂过枝丫,带下些院外古树上的花瓣。赵简一言不发地盯着窗外,似乎在透过眼前的此情此景,看向许久的从前。

前生旧梦,有人曾在桃花树下练剑,英姿挺拔,剑气凌厉。

今岁红尘,有人亦在古寺槐下演武,少年朝气,绝代风华。

许久的寂静后,赵简终于微微开合了唇瓣,轻声吐出两字,“去请。”

一旁的影和来传旨的公公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眸中看见了喜色——公子还肯见开封府的人,事情便定还有回转的余地。

“那小的这就回报主子去。”

赵简只是点了点头,视线却始终未曾从那古树上移开半分。他又这般看了许久,方才又吩咐影,“将这窗子关上吧。”

影将半开的窗叶往里拉,却因着身后的声音顿在了原地,“影,你看这花开花落,来来去去的,叶却总还在原地等着,盼着。只是他却忘了,新开的花,已不是他等的了。”

 

外间响起些细微的脚步声,赵简瞥了一眼影,影便立刻会意重新隐回了暗处。果然不待多时,包拯和公孙策便一道走了进来。

“开封府尹包拯见过世子。”包拯微微躬身,倒是把礼数做了个十足。

“包大人这是做什么,我如今戴罪之身,承不起大人的礼。”赵简也不去看包拯,只是声音平淡地又道上一句,“包大人想问什么便问就是,其余的就不用多说了。”

“你这赵简,真不知道展护卫看上你什么了……”包拯飞速小声嘟囔完,忙正了正神色,“今日不是我问,公孙先生来问。”

包拯侧开些身子,将位置让给公孙策,自己便闪到了一旁的座椅上等着。

“世子也不必对我们这般冷言冷语,”公孙策上前几步,将手伸出来,“学生和大人前来,也不为问什么。更不为,劝什么。”

赵简自己亦通晓医术,知道公孙策在等自己点头允他把脉,便索性将腕子露出来给他,“那公孙先生是为了来验证我这伤的真假?”

“非也,非也。不为公事,只因他人所托。”公孙策将手搭上赵简的手腕,“有人说你那日一身玄衣,他看不出你伤的如何,只求我看看你。”

赵简因着这番话紧紧盯着公孙策看,却微微摇头,仿佛在劝说着自己莫要相信。

公孙策眉头微皱,见着眼前这位世子的模样不由一声轻叹,“世子的伤好好养着痊愈也不难,只是心病却还需心药来医。”

“公孙先生,这世上于我,并无心病,更无心药。”赵简唇角牵动,却始终勾不起个笑意来。

“再高明的医者,也医不了自欺欺人的病人。”公孙策从袖中摸出个瓷瓶来,“世子该是不缺这种药的,只是一片心意,总要送达。”

赵简瞳中微震,终于苦笑出来,“他这是何苦。既然选了心中所持的东西,又何苦再来管我如何。他这一剑下去,我死了不是更好些。”

“他不想你死,甚至舍不得伤你半分。”包拯的声音在室内响起来,一字一句,掷地有声,“连我都看得出,世子自然懂。”

“我开封府与世子不是敌人,这事学生信,大人信,展护卫也信。”公孙策的目光投向了那扇影未关全的窗子,“学生方才恰好听见世子所言,便再多妄言一次。花有开落,叶同样有盛凋。花若不同,叶自也不会相同。”

赵简没有说话,只是将方才公孙策放在他手边的瓷瓶握在了手中。他的手指渐渐收拢,指尖逐渐泛出些白色来。

“世子如今,可愿信任开封府?”包拯从一旁走上来,站定在赵简面前,“本官,不想冤枉任何一个清白之人。”

“我们不知你二人纠葛,但仅看在他今日这般的份上,不管世子为了什么而不愿翻案,都不该忘了你是赵简也不该不为他。”公孙策见赵简仍不愿多说,便又劝上一句。

赵简轻笑起来,眼中的冰冷褪去,整个人现出几分柔和来,“公孙先生,包大人,有劳了。只是我没什么可说的,做过的事情如何能不认?一切,听凭皇兄的旨意便是。”

“冥顽不灵!”包拯几乎咬牙切齿,“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查不出来么!嘿我还就不信了,证明一个人是好人会比证明他有罪还难!”

“咳,大人,收。”公孙策将手搭上包拯的肩膀,微微使力,拉着包拯退开些,“既然如此,世子好生修养。”

“公孙先生,”赵简开口唤住正要出门去的公孙策,“若有一日,他问起我可有什么话给他,先生便说一句都不曾有就好。只是还请将一句话带给他……”赵简抬手,示意公孙策近前来些。公孙策虽不知他是要如何,但还是依他所愿的前去。赵简附在他耳畔轻声说罢,郑重地拱手施礼,“有劳先生。”

 

见着包拯共公孙策一同离去,影从暗处闪出,却见着自家公子已是一副阖目休息的模样,便将那扇窗户关紧,悄声退了出去。

包大人,并非是我冥顽不灵,不过是这皇家里哪有几个真正清白的人。展昭当年说的不错,你当真是个好官,只是可惜也许再无机会提醒上一句刚过易折。

展昭,你跟了包拯公孙策这般的人,当真是极好的。

可你道情谊两清,我既已顺了你的意,又何必再来予我希望……

手中的瓷瓶被紧紧握住,不肯松开半分。

 

“赵简方才和你说了什么呀先生?”包拯挡在公孙策身前,挑挑眉毛“逼问”起了公孙策。

“学生也不甚明了,也许只有他二人明白吧。”公孙策轻声一叹,“也许还有转机。不过大人,该做的我们仍需尽力啊。”

“这是自然。不过我怎么不记得展护卫要先生你帮忙带药了?”

“当局者迷,反正开封府的伤药多半是给展护卫备下的,他既然要学生来看诊,那我便替他送瓶药也并无不可。”

 

两日后,襄阳王案结,诏令终下。

襄阳王贪图权财,不顾百姓,意图谋反,其罪无可恕。然念其也曾为国尽力,又为皇亲国戚,准赐毒酒留其全尸。其党羽尽数抄家流放;其府上下依亲疏行径,流放或收押;其子及家眷,赐死。

 

展昭远在渝州,未曾知道京中如何。来路上,他曾接到包拯传信,言说已找到证据表明冲霄楼中的证据出自赵简之手,至于他有没有参与其他的案件,虽仍需要查证,但就最后一次来看,那般行径之事不似有他参与。信上包拯让展昭宽心,言下之意必会尽力保赵简平安。展昭因此更为惦念此事,他尽心尽力的办完公事便马不停蹄地踏上归途,终于赶在十七的夜晚回了开封府。

 

  大人必已为他洗刷了罪名,就算贬为庶人,大不了以后我拿俸禄养他。他是世子的话,那我每月少吃几条鱼,这样就能从庞大人那里给他做衣服……展昭这般想着,正要笑出来,却忽然又意识到自己此前所为,不免又莫名慌张起来。还是先想着让他消气,嗯,忘归打我也好骂我也罢,都行。他若不肯理我,我便日日烦他。打定了主意,展昭终于露出面上的浅浅梨涡来,等下便回过大人,先去见上他一面。

 

 “襄阳王一死,倒是大快人心。”

 “坏人自然该罚,他纯属活该!皇上这旨下的好,行的更好!千刀万剐他都不为过!”

展昭听得门内讨论,方知皇帝旨意已下,忙要推门进去,却听见屋内一声轻叹,“只是可惜了赵简。我原以为十八赶回,便是最坏情况,也能让他再见上一面。可现在……先生,我该如何向展护卫交代。”

交代?为何要交代?为什么要说可惜?

木门被人急切地打开,公孙策和包拯一齐看去,却见展昭站在门口,面上尽是隐忍的惊慌和不肯放弃的期待,“大人要和我交代什么?”

他眼中的希冀太过明显,灼的包拯不敢与他对视,只得背过身去,低声道,“对不住,展护卫。”

 “大人为何要与我说对不住?”展昭拼命地控制着自己垂在身侧的手不要颤抖,声音里却已然带上几分不安。

公孙策见他这副模样,又见包拯半伏在桌案上的背影,一番斟酌后缓缓开口,“赵简他,已被和襄阳王一道赐死……”

“大人不是说,他没有参与么!没有参与又有功于朝,怎么会……”

“所有的证据都显示他没有,可他偏偏咬死了自己做过。大人在皇上面前跪了三个时辰,也没换回一句免死……”

 

为何要咬死自己做过,你便这般不想活么?

你若有气,便回来像那年知我入朝堂时一样,训我说我,免了小鱼干……

我没有与你割袍断义,忘归……

我没有,阿简……

 

“展护卫!”公孙策一声惊呼,白玉堂的身影已经闪进来,接住了展昭倒下去的身子。地上绽开些血花,像极了那日他剑锋没入那人胸口时的妖冶。

他又跌入熟悉的梦境,所有的迷雾终于彻底散去。白衣的公子化作高位的侯爷,和那人一样的面孔上是熟悉的笑意,一双桃花眸里满是柔情,语调微微上扬的“责备”着身后少年,“小齐怎么离我这般远?”

 

曾在梦中看到过的那一场深山刺杀,曾在耳畔吵闹多时的金戈铁马,曾在数个午夜梦回时跌入的红尘牵绊,在这一刻,尽数重现。

他终于看清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容。

他听见自己和少年的声音重合,“阿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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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接接(十)与be无关

说明:

1.原文已锁,因为补充了不少东西,部分情节打散重来了,所以大家看新的就好

2.不喜请点×,道系写文

3.tag遵照从前的,因为文里很多东西算私设了,就按我自己的想法打tag了

4.我的文里绝对不拆,即其他人和他们都是朋友、兄弟(读作zhug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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