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歌

未及今夜忽逢君

风华【无差,修改版】

守一川风华,待故人还家。

 

(二)旧事

 

“初遇?山林一场围杀。”

 

数年前,展昭尚是个方满二八的稚子,他应了师父的话,前往落霞山为方丈大师送封书信。落霞山高且路途崎岖并不易行,山顶的那片空地,才是寺院所在。展昭一路而来,行至半山腰就不得不将马匹留在林间,自己再往上攀去。走了不出数里,便隐隐有些打斗声入耳,他压低了身子潜至一旁,见得一伙黑衣人围了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青衫少年。黑衣人刺向那少年的招式狠厉,是必要人命的架势。展昭历来被教导要行侠仗义,自然做不到见死不救。

“叮”地一声,是铁刃相碰的响动,黑衣人的剑被从暗处射出的袖箭打偏些许,堪堪划过了青衫少年的袍袖。情况危急,容不得展昭多想,既然已经出手,他索性便跳入局中帮着那少年打斗起来。只是那少年却在看清展昭的面容后立时便似被冻住一般定在了原地,眼里满是不可置信的惊愕。

“喂,别愣着!”展昭一把拉过仍呆立着的少年的手腕,将他护在自己身后。

“齐……”少年发出一个模糊的字节,眼中依然未能多出半分清明来。

“先打啊!他们想要你的命!”这句话似乎是终于唤回了那少年的神志,他拿起手中的剑,与展昭背向而立。

展昭因着少年的动作诧异了一瞬——这人竟然这样信任自己这个陌生人么?只是这青衫的少年与他默契异常,两人联手竟也几乎将黑衣人全数斩杀。

“可有受伤?”少年望向他,眼底除却那尚未褪去的愕然,还多了些不加掩饰的关怀。

“没有……”话尚未说完,忽有一枚飞镖直直朝着那青衫少年飞来,原是黑衣人中有人垂死挣扎,趁他二人不备放了暗器。

展昭几乎是下意识一般地挡在了少年面前,“小心!”

淬了毒的暗器钉进他的右肩,青衫少年瞳孔震颤,却飞速地奔过来揽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形。展昭的意识逐渐模糊,只觉得稳住自己身子的手臂似乎在隐隐发抖,他勉力撑着开口,“别怕……”

这次那手臂猛地一抖,片刻后却狠狠收紧。最后的意识里,耳边似乎是有谁唤了句“小齐”,展昭便被拉进了一片黑暗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困住自己的那一片迷蒙白雾终于散开,展昭缓缓睁开了眼。环视了一圈周围景象,是陌生的环境,视线转回时,床边那个背对着自己的身影,却让展昭一下子放松了警惕——没由来的,只是看着这个背影,他便觉得心安。展昭动了动,那人便迅速转过来,满脸担忧地看着他,“可还有哪里疼的?”

展昭瞧着眼前人一双桃花般的眸子和精致秀气的面容,总觉得在哪里见过,禁不住地低声喃喃,“你可真好看。”

“什么?”那人仿佛是没听清一般,展昭只摇了摇头,并不再说第二遍。

“怕是给你毒傻了!”对面的人突然打了他手一下,装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来,展昭才意识到原来方才那话早给人听了个清楚。

“你别生气啊。”展昭挣扎着想起来赔罪,却被人一把按回床上,“老实呆着,那暗器上的毒厉害的很,不想废了自己这身武功,便安心养着。”

“你是何人,他们为何杀你?”展昭依言躺回去,拉住人的衣袖便问。

那人似是犹豫了一下,片刻却扯出个不甚在意的笑脸来,“你唤我忘归就是,至于那些人,自然是仇家。”

展昭见他不愿细说,便也就不曾再多问,只回上一句,“在下展昭。”

“字什么?”

“嗯?”

“我问你字什么!”

“熊飞。”

“那我以后便如此唤你了。”

展昭发誓,除了忘归,他再未见过一个这般霸道却又不惹人讨厌的人了。两个人说着话,展昭的肚子发出几声声响,忘归歪头看着他,眼里满是笑意,“说吧,熊飞,可有什么想吃的?”展昭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双眼冒金光的看着忘归,“有没有鱼!”

 

后来展昭才知道,那日是忘归将他带回了方丈大师处,这才解了毒也顺便让展昭完成了师父的吩咐。

 

“忘归,你这小鱼干有没有秘方的。”展昭倚着树干,用胳膊碰了碰身边的忘归。

“秘方啊……有是有,不过你拿什么来换?”忘归半眯着眼睛,“小……熊飞,我这秘方可不轻易给人。”

“我教你袖箭如何?”展昭突然想起那日忘归将自己的袖箭拿在手中把玩的模样,似乎是喜欢的很。

忘归没有说话,只是转回头来盯着他看,半晌才道:“好。”他这般说着,便站起来,“如何教?”

“你等我几日。”

三日后,展昭忽的塞了一堆小巧的白色尖棒给忘归,“这是我用鱼骨磨的骨针,比袖箭轻随身带着也方便,威力不比袖箭小而且打出的时候还可以省些力气。”

“要如何运功?”忘归拿起其中的一枚,细细打量。

“你看好,我演示给你看。”

 

后来的日子里,展昭和忘归在山中对弈,在后山捉鱼,在寺中那棵古树下比试。忘归因着展昭一句话,硬是学会了几十种做鱼的方法,却始终不肯将做的最好的小鱼干的秘方给展昭。每次展昭问起,他总说一句“我给你做就是”。两个月后展昭的伤大好,忘归便送了他下山。

 

“你为何不走?”

“自是不想走。”

“那我以后便再来此找你?”

“你未必找得到我,也许我哪日就想走了。”

“那……”展昭心中泛起些不舍。

“放心,若是我哪日闲了,自然带着小鱼干去找你。”忘归拍了拍他的肩膀,凑在他耳畔笑道,“那小鱼干,其实没有秘方。”

 

“然后呢?”白玉堂灌下酒坛中的最后一口酒。

“没了。”展昭将酒坛子塞给白玉堂,转身要回屋中,却又被白玉堂拦住了去路。

 “这个人倒比你还多些江湖气。就冲这个,五爷我就欣赏他。”白玉堂收了横在展昭身前的剑,“我知道你没讲完,不过一坛酒换你展昭一个故事,倒也不亏。”他走出两步,又回头来看展昭,“对了,我答应你的事,自然不会反悔。五爷今天什么都没看见。”

 

然后呢?

然后那人解下腰间玉佩,递到他面前,“这个你戴着。”

然后那人拍着他肩膀,没来由地补上一句,“好好在你的江湖里呆着,莫要与官府打交道。”

可是他知道玉佩是那人的随身之物,无论何时从不离身,因而他只是摇摇头伸手重新将它系回原处。

他虽不懂那人话里的意思,却还是应下——只要那人开口,他便都应下。

展昭退开两步,抱拳道别,却在抬头看见忘归眼中的复杂神色时道出一句:“说好了的,你会带着小鱼干来找我。”那一双桃花眸里似乎藏着永不再见的决绝,让他只想着管这人要一个承诺。

忘归的手抚过腰间玉佩,半晌后才笑着推他一把,“快下山去吧,否则你今日要露宿荒野了。”

 

许是一语成谶,一年后,展昭得遇包拯,一路追随,被封“御猫”,自此踏入朝堂之中。

也就在那个月,阔别了整整一年的两个人终于再次相见。

 

忘归站在展昭房中,只死死盯着展昭看,半晌也不曾开口。展昭自知应承的事情没有做到,只安静立在一边,也不说话,一时间二人之间的气氛甚为诡异。

“你应了我不是么?南侠。”忘归终于不再看他,只是落座在桌旁,轻飘飘地问上这样一句。

只这一句,展昭便知道这人是当真气极,只好给他倒上一杯茶水,“我是应承了,不过事急从权。”

“从权?你可知那朝廷是什么地方!且不说里面有多少勾心斗角阴谋阳谋的,就说这礼节规矩,便足以把你一个江湖人框住再不得自由!”忘归的折扇被他自己攥紧,“还有你那些江湖朋友,江湖不与官府打交道,他们又会如何看你,你想过没有!”他越说越激动,抓着折扇的指节已然泛白,“官场黑暗,朝堂艰险,一世的快意江湖不好么?如何非要来趟这浑水,非要给自己戴上这枷锁陷进这桎梏。”

“可这天下需要大人一样的好官,我得护着他。”

“护着他?那谁来护着你!”忘归像被什么刺激到一般,周身都开始了微微地颤抖。他眼中溢出的悲伤让展昭心惊。

展昭赶忙拉了拉忘归的衣袖,颇有些笨拙地安慰他,“包大人是好官,跟着他我不会受委屈的。”

忘归被衣袖上小小的拽力唤回了神志,他只是轻哼一声,“好官……自古便是这样,越是好的,越是不被命运青睐的……”

“忘归……”展昭不知他这样的论断从何而来,他自己又本就不是能言善辩之人,当下便只能唤眼前人的名字,却不知该如何辩驳,也不知该如何宽慰。

好在片刻后,忘归便似发泄完了一般,拿起折扇轻轻拍了下展昭的头,“也罢。你且记着,若是哪日窗框被人叩上两下,门前留有一枝桃花,那便是我来见你了。”

“你……都不肯再与我相见么?”展昭拉住他衣袖的手滑了下去。

“当真还是木头。桃花花枝所指便是方向,你依着那方向独自来找我就是。”忘归自出现起便板着的脸上终于露出些笑意,“你若是把花枝给我完整带来,我便给你小鱼干,如何?”

“一言为定!”展昭的脸上现出酒窝,心里也终于轻松而愉悦起来——虽然他自己也分辨不清,这喜悦究竟是来自即将到手的小鱼干,还是来自眼前这人给出的一个日后还会再见的约定。

 

自此,忘归对于展昭而言,便成了一个神秘又特殊的存在。忘归行踪不定,两人会面多是他来寻展昭,那轻叩的两声和一支桃花便是两人间的密语――只要见到听到,展昭便知晓他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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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明:

1.原文已锁,因为补充了不少东西,部分情节打散重来了,所以大家看新的就好

2.风华的本子相关调查,等我明天搞个问卷出来,其实我是觉得没什么人想要的~2333333

3.tag遵照从前的,因为文里很多东西算私设了,就按我自己的想法打tag了

4.我的文里绝对不拆,即其他人和他们都是朋友、兄弟(读作zhug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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