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歌

未及今夜忽逢君

山海宴―鲜花饼【钤光】

【   蕊嫩花娇食中藏,细雨微风阮郎归  】

   朱雀悲哭,故人难归。

    天璇的一众臣子已是第三日不曾见过他们的君王。自当年裘振自戮在陵光面前后,这曾经意气风发的青年君主便不再理会朝政。只是自从公孙副相来了朝里,陵光已是日渐的振作起来,怎的便又变回了旧日模样。公孙钤站在文官之首,听着身边的一众同僚窃窃私语,心中不免焦急,按着墨阳的手也不自知的紧了几分。“今日,便都先散了吧。”丞相终于现身,却是带了几分无奈的散了这一殿的朝臣。公孙钤盯着他,正要问些什么,便听他的恩师轻叹一句,“公孙,你去看看王上吧。三日前,正是裘振那孩子的忌日啊。”

    公孙钤一身水蓝朝服,在御花园里急急前行,怪不得陵光这几日不上朝也不肯见人,丞相一言便已完全解惑。他的王是那般重情之人,更何况那让他怀念的人是曾经他倾心相待之人。一路上公孙钤不停的盘算着,见了陵光会是何种模样,是似初见般哭到两眼通红神思恍惚的唤他一声“裘振”,还是抱着酒坛子喝到不知外界晴空霜雪岁月几何。他正想着每一种情况的应对之法,不防间被人撞了个满怀。

   撞了人的内侍慌忙跪下去请罪,直言自己心急。这本不是什么大事,只是那内侍面上却比平日多了些畏惧神色,反倒让公孙钤疑惑不已――这宫中人近乎都该知道,他这副相大人是出了名的好脾气,轻易不会责罚他人,怎的就把人吓成了这副样子。公孙钤俯下身去,虚扶了人一把,温声问到,“我又不曾怪你,你这是在怕些什么?”那内侍听他此言,忙不迭的抬起头来与他对视,眼里竟是得了救星一般的光芒,“禀副相,只因刚才与副相相撞,小的失手打落了这盘糕点,怕王上责罚。”听了这话,公孙钤这才往地上看去,一旁的精致白瓷雕花碟子倒是无事,只是那里面盛的酥饼模样的糕点滚落了一地。“这是王上要吃的?”公孙钤低身帮那内侍去拾那些酥饼,听着那内侍一面收拾一面回他的话,“王上没有食欲两日了,今天早上推了房间的窗子去看,见殿前那一从牡丹开的正好,便突然起了兴致要吃这花饼,御厨弄了小半个时辰做出来的这么一碟,便给小的糟蹋了。”公孙钤帮着人拾完,展颜一笑,“你且去让御厨重新做份更精致的来,至于这盘子翻了的事,是我的过错,你不必放在心上。”

   “臣公孙钤,参见王上。”公孙钤一撩下摆,身姿笔挺的行礼。倚在榻上的陵光看了他一眼,放下了手里的酒壶,起身微有些摇晃的走到他身前。公孙钤见他似要开口,便垂了眸子等着他的那声“裘振”,却不料听见了陵光含了几分笑意的一声“公孙”。陵光站在公孙钤的面前,也不去说免礼,只开口,“公孙,你若是又来劝孤王振作,便免了吧。孤王答应你的事,自会做到。可你,也总要给孤王些时日。”

   给孤王些时日来葬了心里对裘振的那份执念,也给孤王些时日来重新振作与你一道创一个盛世江山。

  “你看,孤王这不都开始想吃东西了么。”陵光半低下身去,与他对视,“下次孤王若忘了让你起来,你便自己起来就是,孤王不怪你。”陵光到现在都记得那日和这人同游花园,自己因着他提了裘振,一时恍惚,未曾让他起来便自己离去,这人竟就真那么呆板,直挺挺的在太阳下跪了数个时辰――自己赶去时,几乎就要力竭昏过去。* 公孙钤一愣,却是仍没起身,只低头错开与陵光相接的视线掩了笑意,拱手回到,“臣此来,是向王上请罪的。”

  陵光将他拉起来,盯着他看,半晌才回身,摸着抱在怀里的云藏,垂着眸子漫不经心的问他,“副相却是要请何罪?”“臣方才来的路上,见园中景致甚好,一时不察,撞了给王上呈吃食的内侍。王上的牡丹饼……被臣……臣……”陵光忽的抬眼看他,那双含了春水的秀气双瞳,让一向能言善辩的副相大人变成了结巴。陵光唇角难得的勾起一抹笑意――一向行事稳重的似老头子一般的公孙钤,怎么可能冒失成那样,更何况这园中景致,他又不是第一次见到,想来必是与人为善的副相大人又替谁背了过错。“罢了,你也是无心之失。”既然他要替自己舍个人情给下人,那便由着他就是了,陵光顿了一秒,便又接着说“不过,副相合该赔孤王一盘子花饼。”

    能文能武,博识多才,巧言善辩的公孙副相,内可稳朝政,外可使他国,更是上得朝堂劝得君王,却独独入不了这厨廊。

    公孙钤对着一盘的面粉头疼了小半个时辰,他虽儿时便家道中落,可自小受的仍是君子之教,琴棋书画弄文习剑,没有哪一样难得到他,却偏偏就是不会做饭。原本公孙副相也不会为难自己,只是听见陵光说要罚自己赔他一盘花饼时,不知怎的就想起了出使天玑时听下人说的齐将军给天玑王做吃食的事情。那时他感慨这二人情谊深重,如今到了自己这里,便莫名的起了要给陵光做次糕饼的心。

    一旁的老管家是跟着公孙从淮西家里一路上京的,看着自家少爷这般发愁,难免开口劝他,“少爷,这面啊,让府里的厨子给您和好,您先去摘花瓣,待后面调陷制形,您再亲自来可好?少了一环不少心意的。”公孙钤听了这话,半晌叹了一口气,净了手转身提了小篮去院中摘花瓣。

   牡丹太过富贵,公孙钤的府中未曾种植,他院中除了翠竹青松,也就些许兰草紫藤,只有临近水池那边的偏院里,有一小方蔷薇,眼下开的正好,鲜红而娇艳。公孙钤挑了些看着好的,摘了几支,又将那蕊心和花枝去了,独留下些花瓣,按着方才府中厨子说的,捣了花酱后交给了那厨子。

   公孙钤在书房中看了半卷书册,便有人来请,厨房的案上摆了十几个白嫩圆团,一盒鲜红花酱。公孙钤学着那厨子的模样,舀了一勺子花酱包进面团里,再用木杖杆成圆饼状。待全部包好,便拿去烤制,如此折腾了几个时辰,总算做好。公孙钤有些不确定的先拿起一个尝了尝味道――饼皮还算酥软,饼馅中的花汁历历可见,色泽紫红,倒也还算成功。

   陵光正支了头坐在亭中阖目休息,有内侍来报说公孙副相到了,他便睁开眼,看见那一抹蓝色拂开一路风尘,长身翩翩的向着自己而来。

   一如初见,他拂开这天璇的混乱,不顾自己的颓唐,走到了自己身边。

   “臣来赔王上花饼。”陵光被公孙钤这一句弄得有些不着头脑,歪头想了片刻,方才想起几日前的笑语,一时诧异。他伸手接过来公孙钤手中的木漆盒子,打开盖子便见金黄饼皮的酥饼,随手拿了一个咬下一口,便得了满嘴的芬芳香甜。低头看时,内馅深红可人,合该是玫瑰的。“孤王竟不知,副相府上的厨子手艺这般好。”公孙钤听了,只浅浅一笑,“王上喜欢便好。”

    微风拂过湖面,带起了圈圈涟漪,一如陵光的心被这小小一碟花饼搞的不甚安宁。丞相今日曾和他笑言,公孙不知是怎么突然起意,在家中研究了数日花饼的做法――此刻,他却是知道这人是为了什么了――不过一句戏言,他便认真至此。陵光曾以为,裘振死后,自己便是无心之人,因而他告诉公孙钤自己的心里不是一道坎,而是一个洞――迈不过去,也无法填补。只是那时他从未想到,眼前这个翩翩佳公子有一日能够把自己心里的洞,用他的君子之行与温润如玉填满。许是从他每日替自己支撑天璇开始,许是他容忍自己的任性开始,许是他道愿自己做盛世之君开始,又许是初见他跪在自己身前那刻,便就注定了其后愈发深沉的羁绊。

   看陵光静默的盯着湖面着不再言语,公孙钤也就安静立在一旁陪着。陵光忽然起身,走向亭子靠水的那一方,回首过来,言笑晏晏的看着公孙钤,“公孙,给孤王弹一支琴曲可好?”公孙钤看着那样灵动鲜活的陵光,脑中只剩了一句古语: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琴音铮铮,俯仰高山;琴音潺潺,如临山涧。高山流水,知音难觅,比知音更难得的,却是知心人。陵光立在水畔,看着身侧端坐抚琴的人,只觉今日的天色又晴朗了几分。

【  今夕何夕长相惜,见君思君长伴君。  】

……………………………………

  大概会努力写个系列出来,带全员,但是偏爱双白是肯定的……一篇一对cp,文后照常碎碎念,欢迎评论讨论剧情。

  原本说好点梗按顺序的,但是突然出了退团
的事,思来想去还是把这篇提前了。他留,也许为情谊,他走,也不过是为了一份未来。此后山长水阔,愿君珍重。而于我,第一部就是初心,无论如何,初心不负就好。

关于*
这么狗血的情节有人想看么,如果有的话,我回来就把它单独码一篇……

点梗小伙伴: @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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