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歌

未及今夜忽逢君

山海宴―桂圆莲子羹【双白无差】

  【  却拥木绵吟丽句,便攀龙眼醉香醪  】

   上古有兽,得天地之灵,化而为神,镇守四方。南而朱雀翱天,北则玄武镇海,东得青龙守土,西者白虎护境。

    白虎者,杀伐也,主战也,其名是为……

   “小齐?小齐?”蹇宾连着唤了齐之侃数声却都未曾得人回答――这是从未有过的事――蹇宾蹙了眉头,视线从奏折上移开,这才看见身侧立着的这人正拄着剑发呆,双目无神的样子却有些不同寻常。“齐之侃!”带了几分怒气的声音唤回了齐之侃四散的思绪,他急忙回头,便见着蹇宾将奏折随意摊在御案上,直直盯着自己看,“末将失察,请王上责罚。”“末将?责罚?”他轻挑剑眉,“那倒当真该罚你。”蹇宾从座上起来,走到齐之侃面前,抬手便揽住了这人的肩膀,“小齐方才在想些什么?”齐之侃虽自知自己在这人面前几乎说不得谎话,可偏偏今日又断不可让他知道――他定了定心神,只垂眸道一句,“末将在想演兵一事。”蹇宾低了头去看齐之侃,片刻后却是松了手,微勾了唇角。随后他带着几分笑意的声音便传入齐之侃的耳朵,“有小齐这般替本王分忧,何愁我天玑日后不兵强马壮?不过小齐今日似乎神思恍惚的很,只怕是太耗了些心力,便先去歇息吧。”

   待蹇宾终于劝着齐之侃回了府,不消半刻,大殿里便多了一个人。“韩林,他近来如何?”这话问的倒像是日日见不到齐之侃一般,只是在蹇宾眼里,便是见到了,这人有事瞒着自己却是比没见到更让他忧心上几分。“回王上,齐将军近日似乎夜里总是有几分不得安寝似的,日日回府还惯爱捧着本书看。”“看书?”蹇宾抬眼有些疑惑的望着韩林,却见对方肯定的冲他点了点头。蹇宾微摆了摆手,“你且下去吧,仍旧这般看好他。”

     白虎者,杀伐也,主战也,其名是为……监兵。
   
     一片肃杀,血光连天,有一人独立天地中,银甲白袍,背立的身影分外熟悉,手中持的却不是看惯的玄铁王剑,而是一柄挂了银穗的长枪。那人缓缓转身,俊容上染着些妖冶红色,胸口的甲片却被一只羽箭震碎,那羽箭尖锐所指分明是他的要害之处。生死两茫茫间,那人一双桃花眸终是轻阖,无力的倒了下去。

   “王上!少昊!”齐之侃从梦中惊醒,在床上愣神了半晌,方才看清自己所处是将军府的卧房,他随意披了外袍,重点灯火,又端坐在书案前捧起那卷《飘渺录》来。“白虎主杀伐……所现伴将星,引刀兵,戮臣民,不得安。”齐之侃自是不认那些所谓的天命、将星,可如今梦中所见,却让他后怕的很。钧天四国……朱雀青龙玄武白虎……天玑所对,臣民所仰尽皆白虎……而自己,又被世人唤作将星;而那人,偏偏又字西帝之名。“不得安……不得安……”齐之侃喃喃重复了数遍,却是渐渐握紧了拳头,我偏要守那人一世长安!

    齐之侃第二日练完剑回房时,却见着自己书房门紧闭,还不待他上前推门,便听得里面传出的熟悉声音,“小齐可还记得,你刚入府时,本王让你看的哪几册书?”齐之侃立在门外半步的地方,手扶上门栓,却并没有使力,“《诗经》,《策论》,《兵道》,《鉴略》。”“可还有其他?”齐之侃却不肯再答,那些个和星象天理有关的,他那时是一概没看过的。门内却又传出句不辨喜怒的话来,“本王记得,你是不看《缥缈录》的。”门也应声而开,蹇宾站在门内手中持着那卷近日来被齐之侃翻过无数次的《缥缈录》。 “小齐还不与我明说?”

    蹇宾听完齐之侃的话,只抬手饮了口茶,“小齐是觉得,本王是那白虎神君降世?”他身姿优雅的将茶盏放回了托盘中,衣袖晃动间虎纹影影绰绰。“末将……末将……”齐之侃却忽的答不上蹇宾的话来,他不信什么转世托生,却又因着这个念头日日不能安眠,生怕这人当真应了那些话。“罢了,小齐今日随本王回宫里去。”

    《中兴征祥》曰:“王者仁而不害,则白虎见。白虎者,仁兽也。虎而白色,缟身如雪,无杂毛,啸则风兴。昔召公化行陕西之国,白虎应焉。”
     《援神契》曰:“王者德至鸟兽,则白虎动。”
     《括地象》曰:“圣王感期而兴,则有白虎晨鸣,雷声于四野。”

   齐之侃一个人被留在内殿里,蹇宾一回宫便亲自从自己的私库里取了数卷典籍来,“小齐平日除了兵书,并不爱读这些。今日却是必须得读,这是王命。”这声音似乎跨越了时光,与当年齐之侃初至侯府时重叠,“小齐就爱读些个兵书,可总归不够。这些书,是我觉得该读的。这是要求,不可推抗。”

   蹇宾留了齐之侃一个人在内殿里,自己却领着内侍径直往御膳房去了。“你且不必跟着本王了,去取了那清淡些的安神香来,点在殿里。”内侍听此,便又大着胆子问了一句,“可要将那床被褥也拿出来?”蹇宾听闻,只点了点头,轻哼一声,“你倒是伶俐。”内侍只躬身领命,并不多言――不是谁都能像齐将军一样得王上恩宠的――齐将军不喜欢过重的香气,这宫里王上身边的人,如今还有几个不知?

   “参见王上。”御厨见着蹇宾亲来,忙迎上去行礼。蹇宾摆了摆手免了众人的礼,直接便问,“可有莲子,龙眼,银耳?”“皆有,王上可是想吃桂圆莲子羹了?”“你去命人给本王备下,然后领了所有人出去,个把时辰后再回来。”

   莲子过水,与撕好的银耳和干桂圆肉一道泡发。蹇宾又伸手取了几颗新鲜龙眼来,用手剥了褐色外皮,露出其中半透明的软甜果肉来,再将内核尽数去了。待准备好一切,蹇宾舀了水倒进小锅中,又将这些东西一并放进锅里,只放了小块冰糖进去,便等着这羹汤炖好。门外御厨见着蹇宾的模样,不由疑惑这君王怎的这般娴熟,却又在半刻后便恍然大悟,领着一众不放心的人往别处去了――王上他不早就亲手替齐将军炖过马蹄雪梨汤了么?

    齐之侃读了近两个时辰,抬头时便见着外面已然一片夜色,不由担心起蹇宾为何还未回来。“小齐看的如何了?”蹇宾便正在此时负手进来,身后跟着个内侍拿着木盘捧了个青瓷的小盅。“末将见书中所载,白虎乃祥瑞,明主可唤之,当得平四境。”蹇宾听闻此言,面上一派满意神色,“小齐当真聪慧,不负本王亲自为你寻书之劳。”他又将那内侍奉着的小盅拿了,递到齐之侃面前,“御膳房进上来的夜宵,如今本王便借来犒赏小齐。”

   齐之侃接过来,既是蹇宾所赐,他也不好推辞,揭开之时里面黄白颜色,银耳舒展片片晶莹,龙眼或为微黄或为白嫩,莲子沉于碗底。蹇宾又递了个瓷勺给他,微微仰首示意他尝尝。齐之侃只觉今日蹇宾眼中似乎多了些期待神色,他舀了一口,龙眼甘甜异常,可羹汤汁水粘稠却是清浅甜味,银耳软而不烂,莲子脆而不生,倒真真是合了自己的口味――可这不该是御膳房为蹇宾熬制的么?齐之侃正疑惑着,忽觉口中味道一变,瞬间便想通了――怪不得这人一去这般久,竟是屈尊为自己熬了这份羹出来。“王上……”齐之侃忽的开口,蹇宾在他身旁看了眼,以为汤水不对他胃口,便将齐之侃刚放下的瓷勺拿起来舀了口汤来尝,却又听见身边人低低的声音,“这龙眼莲子羹……甚为美味。”蹇宾尝了一口汤汁,确认他所言是真心后,便抬手拍了下齐之侃的肩膀,“如此,本王该赏那御厨。”

   即近宫门落匙时,齐之侃这才想起自己如今外臣身份不该再留在宫中,却被蹇宾拉住道一句,“近日来本王总是夜有不安,便劳小齐今日再守本王一次。”这人难得示弱,更何况他若夜间休息不好,只怕要引出头痛的旧疾来,齐之侃便因着这一句便应着留在了宫中――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理解中的值夜变成了蹇宾拉着他同榻而眠。

   “小齐,我天玑尚白虎,又怎会不知他主杀伐?可是杀伐之道,刀兵之争,有时是灾祸,有时却是安平。太平世,白虎可象征明君,可乱世,这主战的白虎也同样是护身之象。若是本王真是那神君转世,自然是护得天玑,也护得你的。”蹇宾待齐之侃沉入梦乡后方才又睁开眼睛,低声呢喃。他看着齐之侃并不设防的睡颜,知今日终于给了他一个安眠,唇角便也溢出几分温润柔软的笑意来。他伸手虚环住齐之侃,在这人的额头上轻轻用唇碰了下。“少昊……你放心……”他的少年梦中呓语,长臂伸展落在他腰侧,似是回抱。

   云端白虎庭,十里芳菲林,尽头处依然是那熟悉的背影,只是这次那人身上没有血迹,只一身风雅白衣,他回过头来,带着一贯的柔和笑意向着自己伸手,唤一句,“小齐。”

  【  旋折荷花剥莲子,露为风味月为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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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会努力写个系列出来,带全员,但是偏爱双白是肯定的……一篇一对cp,文后照常碎碎念,欢迎评论讨论剧情。

最后那段是小齐的梦里~被首页几位太太的刀子捅到对穿……不得已下自割腿肉发糖……于是这个月就还有三篇左右的文掉落啦~复习不如磕糖Q_Q(来自一个又一堆论文没写却倔强码文的我……)

以及,有木有人get到为什么小齐察觉到是饼亲手炖的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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