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歌

未及今夜忽逢君

山海宴―洛神花酒【钤光】

  【  轻寒错梦终须醒, 泪眼湿衣人却无。  】

    霓裳翩舞春罗袖, 青丝墨染旧丽姝。

  “这花怎么还在?”陵光难得被内侍劝出了殿门,却在花园中看到那一丛紫红色的洛神花时发了脾气。“孤王不是早就说了,将这花全除了去,你们都把孤王的话当耳旁风么!”一众内侍战战兢兢的跪下请罪,却见着陵光抬手掐下了一枚,有些失神的盯了半晌,方才又开口,“罢了,你们尽快将它们除了去就是。”
他说完便带着那一枚宝石般的玫瑰茄缓步回了内殿,“当真是良辰美景空负,赏心乐事不在*”

   公孙钤进宫时所见,便是数十个内侍正在清理花园中的几丛花木。“这花开的正好,为何要清?”他拉住一个内侍询问,那内侍见是公孙钤,便也大了几分胆子的回到,“副相大人,还能为何。这花不就和人一般,招了王上的厌烦,宫中自然留不得了。”公孙钤闻言却是眉头微皱,“这些话,今后莫说了。让有心的人听了去,无论于你还是王上的名声,都不好。”他正要抬步继续往内殿去,却忽的又顿住了脚步,回身吩咐一句,“将这些花,移到我府上去吧。开的怪好的,就这么除了去多少可惜。”

   “臣还有一事,”待报完了所有的政事,陵光支头正欲阖目休息,却听得公孙钤又要奏一事。“寻常的事,公孙你与丞相商议了决定便好,不用特意报给孤王。”陵光只柔声回了句,便只径自椅在靠榻上,不再多言。“臣,谨遵王命。”座上人的“逐客令”已是足够明显,公孙钤便也就不再多问,左右几丛花,既是王上不要,想来移去自己府上也不会有太多的纷扰,再报与丞相就是。

   天璇的副相府上,惯植草木,花卉只独有架上紫藤,池中清荷,并着一小方蔷薇。如今被移来了数丛洛神花,倒是莫名添了几分鲜艳颜色。公孙钤虽保住了这几丛洛神花免于被丢弃,可这一除一移终究引了许多花落。因而用过晚饭,公孙钤便带了个布袋,绕着这几丛洛神捡摘起花来。

   不多时那花便是填满了一布袋,公孙钤虽早已打算好如何处理这些花,这数量却远超了他所估量的数目。“洛神花,体轻,质脆,气微清香,而味酸。可入茶……想来也可作酒。”公孙钤掂了掂手中布袋,心中定了主意――少不得要劳烦仲兄了。

  公孙钤亲力亲为的用盐水将收来的洛神花洗净,挑了阳光正好的日子晒了,制成花茶。他先挑了些装了一小盒子,又精心拣出来一半包好,并着一盘上好的龙井茶饼与随物附上的封亲笔信,一同交给了信得过的人,送往了天枢上大夫府上。剩下的花茶便都被分给了府中众人。

  待到接得了回信,却也又是数日。

“公孙兄,相别许久,别来无恙。洛神之韵,酸甜滋味;龙井之神,清而不涩,托兄之福,已然得尝,皆属绝佳。洛神一茶,确更合女子,已按兄之所述,俱以分众人闺眷,吾替谢也。兄之所问,吾未曾酿洛神于酒,不敢妄言。然世间之酒,大同小异,花酒之别,概在取材,至于酿制之法,大抵相通。故而将吾作桂花青酿之法敬附,望可助兄一二。”公孙钤览信至此,已然满意,仲堃仪所言不差,世间花酿的制法,想来不会差的太多,既得了他仲堃仪的独门制酒方子,便不必再忧心酿不出好酒负了这些个娇艳鲜花。再往下看,不过制酒之法,到得最后,却是一句“公孙兄,仲某酿酒心得,已倾囊相授,然酒亦属食。食者,心为上也。若兄制得佳酿,莫忘留于仲某一坛。他日相聚,也好把酒言欢,不醉无归。”

  心为上?公孙钤脑中却是浮现出那个要将这些花枝尽数移除的人来,若是怀着对那人的心意酿酒,不知这酒里是苦涩多些还是酸辛多些,又或该是甜度腻人?

   之前命人藏在地窖中保鲜的洛神花被取出,剥下花瓣洗净晾干,又取了干净的罐子来,洛神花与细碎冰糖交替铺好,再倒了副相府上珍藏的天枢烈酒,泥口封坛,静待佳酿。

   酒香刚刚散在府里的时候,公孙钤的府中也迎来了一位贵客。那人一身白色内衬,罩着紫色纱衣,信步进了公孙钤的书房,道一句,“公孙副相,你可知罪?”

   原本正在帮着丞相替那人给奏折写批复的公孙钤听得这一句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然君臣之礼不可丢,他便先行跪了下去请安,这人既然言他有罪,他便没有再起身,只是细细回想了自己近些日子的作为,始终也不知是哪里失了言行……莫非,这人知晓了自己的心思?公孙钤一惊,心中不由慌乱,隐在袖中的手攥紧了拳,方才唤回些理智。陵光看着他挺直腰背却垂眸跪在自己面前,也终于不再绷着张脸,浅浅笑出来,“公孙,你莫不是真有什么事对不起孤王了?孤王不过是来问问你,私自要了我园中那些洛神,可还知罪?”

   公孙钤这才抬眸去看陵光,他未曾料到陵光所说竟是这事――月余过去,他都快忘了自己私自做决定把那些个洛神花移到府上的事。“臣知罪,私做决定罔顾王上,确是臣所为欠妥,还请王上降罪。”陵光寻了他书房中的小榻坐下,“你且起来吧,孤王没有怪你之意。孤王既许了你与丞相理事的权利,左右只是几丛花,又怎会降罪于你。”他顿了一顿,随即却又问,“孤王此来,是想与副相要回这些花。”这一除一要间,公孙钤却是大抵明白了这些花是如何惹了君王了――只怕是和裘振有关。“王上既然要,臣自然没有拦的理由。只是不知,这花……为何惹恼了王上,如今又为何得了您青眼。”公孙钤又是一揖,陵光却是拍了拍身侧小榻上的空地,“公孙,这是你府上,便不用与孤王讲那些礼了。”

   “这花,孤王儿时只知它是能食的,便一直闹着父王命御厨给孤王炸来吃。父王那时被孤王闹的烦了,只说一个将来要做王上的人,怎么能这么贪吃,便罚孤王去抄书。”陵光抬头看着公孙钤,“公孙,你是不是觉得,孤王自小便任性的可以?”这是公孙钤第一次从陵光那里听到这位少年便心性颇高志在天下的君王,讲自己儿时的事,只是尚不及他答,便又听陵光自顾自的说了下去,“后来还是裘振帮着孤王,才按时抄完。”果是裘振……公孙钤在心中暗叹,终是开口,“王上儿时合该有些孩童的天真,哪里算的上任性。此花虽参与了裘将军和王上的旧忆,却终究无甚大罪,王上如今肯将它接回原处,臣便替这些不语的花谢王上看开之恩了。”

   “你连花都要替了谢恩,”陵光看着他盯了片刻才道一句,“公孙,你这般会累死的。”他见着公孙钤始终不肯坐,便索性站起来,微仰了头去看人,“公孙钤,孤王还是想吃炸鲜花。”

   “人道公孙副相君子风度,自古君子都爱花,副相便是这般爱惜花卉的?”陵光看着桌上的坛子,又见公孙钤启了泥封,片刻便溢出满室酒香。“花之入茶,花之入酒,不过续其存在之期,也算得爱惜。”公孙钤斟了两杯,递了其中一只玉杯给陵光,“比干炸鲜花,想来好些。”陵光听出来他话中的揶揄之意,也并不怪他,只将杯中酒尽数灌入喉中。

   天枢烈酒的辣与呛人去了数分,反而多了醇厚加了柔和以及些酸甜口感。花香入酒香,酒气散花媚,清雅无双,倒不负这一番风光霁月。“倒是好酒,”陵光又斟了一杯,“孤王才知,副相在酿酒上也有一番造诣。”公孙钤大着胆子,为陵光夹了些菜在碗中,“得仲兄指点。王上还请吃些菜,花酿虽不烈,空饮却终究伤身。”“仲兄?你那私心?”陵光看了看公孙钤空空如也的碗,也将菜夹了些给他,“枢人长于机巧,看来也长于酿酒。我天璇的人……长于纵横。”公孙钤本因着陵光方才那夹菜的动作而震惊不已,再听得他这一句,竟是莫名听出些别的意味来。“公孙,这酒,可有名字了?”陵光却不管他内心如何波澜,只接着问着。“尚不曾命名。”“如此,便叫凤临*好了。”公孙钤闻言紧紧盯住陵光,半晌才轻轻道了一句,“臣,遵旨。”

   “公孙钤,那洛神,便留在你府上吧。”陵光忽的这般说,“这凤临,孤王便只许你一人酿,却要你按时进贡。岁岁年年,直到我天璇盛世再来,不得有误。”公孙钤又怎会听不懂陵光话中隐藏的那些似乎马上就要复活的壮志雄心,他深深一揖,“是,岁岁年年,臣必酿好凤临,庆我天璇盛世如旧。”

   人已非,物是与不是又有什么关系?孤王心里的洞,终于还是被一个人,几乎填平了。爱卿,岁岁年年,便与孤王一道,再创个天璇盛世吧。如此,才是不负旧人,不负君。

【   金盏银台汀河上, 洛神香妃踏碧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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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会努力写个系列出来,带全员,但是偏爱双白是肯定的……一篇一对cp,文后照常碎碎念,欢迎评论讨论剧情。

快让我写成千人一面了(捂脸)……以及低度数的花酿真的蛮好喝的~有木有小伙伴发现,副相有个东西没送出去啊~我要努力提高手速,以及提高文的质量了,不然真的对不起大家对不起自己……

关于*
1.微改《牡丹亭》原句: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2.这里是个起名废,直白的起名,就是陵光亲临后赐名的酒,变相宣誓主权

点梗小伙伴: @听雪未央 (我还是改了梗,因为桃花用在双白里太多了~所以给钤光换了一种~以及希望跑偏的梗和我跑偏的画风,不会影响满意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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